第三章 嘎子丫头 （一）

土匪咋咋呼呼过去了，张世振前后观察了一下，爬起身朝村里走去。村里被土匪抢劫，不可能再要到什么东西了。可周围又没别的地方，只能到村里过夜，不打扰老乡就行。他边走边思谋着，有土匪出没，说明这一带没有鬼子，估计也没有黑狗警察和其他汉奸队伍，应该可以放心大胆地走一两天路。

村里又出来两个人，急急朝这边跑来，其中一个身高体壮的家伙肩上还扛着东西。来不及躲闪，也没地方躲了，张世振躬身站在路边，等待两个家伙过去。他不想惹事。

两个家伙经过张世振身边时，扭头看了张世振一眼，并没有减速，只是大步朝前。可是张世振眼睛却瞪圆了，腰身挺起，面如沉水。

“站住！”

“谁……谁在喊叫？”

“把人放下来！”

“臭要饭的，是你在叫唤吗？妈的，找死啊？”

“把人放下来，走人！”

“哎吆……这年头，臭要饭的都敢管闲事，怪事了……”一个家伙提着大砍刀朝张世振走过来。高个家伙肩上扛着一个捆住手脚的小姑娘，小丫头嘴里塞着布子，泪水汪汪地看着张世振，那眼神实在让人心痛！

提着砍刀的家伙手刚抬起来，一根短棍结结实实砸在太阳穴上。他脑袋“嗡”的一声摔倒在雪地里，根本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。

高个家伙把小姑娘放在地上，伸手取下另一肩上的步枪。张世振一步过去，伸手抓住枪管，短棍用力朝这家伙脸上砸过去。这家伙眼冒金星，到底也没有拉开枪栓。不过，这家伙毕竟皮粗肉厚，晃了晃脑袋，松开步枪，一个饿虎扑食冲过来。张世振手腕一转，短棍狠狠扫在这家伙脚腕上。这家伙重重摔倒，抱着脚腕惨叫着。

“小妹妹，快回家吧！”张世振割断捆在小姑娘手脚上的绳子，取出她嘴里的布子。

“土匪，还我爹娘……”见土匪都倒在地上，小姑娘胆大了，扑到高个土匪跟前狠狠踢了几脚，又跑到拿大刀的土匪身边小脚乱踢。

张世振心里一沉，手指地上挣扎的拿砍刀的土匪：“他？”

“他杀了我爹！”

张世振把小姑娘拉到身后，抬脚对着拿砍刀的家伙胸膛狠狠踹下去。那家伙一口鲜血，十分不甘的见了阎王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我们老大马上就回来了……”高个土匪抱着脚腕，一脸的恐惧，声音都变了。

“他杀了我娘！”

张世振飞脚一踹，居然落空了。高个土匪显然不笨，一个就地十八滚，翻身爬起，手持一把匕首恶狠狠扑了过来，企图放手一搏。张世振身形微动，躲过高个土匪凶狠一击，右手闪电般抓住高个土匪喉管使劲一捏，高个土匪眼眶崩裂，气绝身亡。

“小妹妹，除了爹娘，村里再死人了吗？”

“我……我不太清楚，但肯定死人了……我听见有人哭……”

“小妹妹，土匪马上就要杀回来了。你赶紧回家，告诉村里人马上出去避难，马上！啥时候土匪走了再回来，赶紧的！”

“那你呢？”

“不用管我，我也要走了，你赶紧回。”

张世振轻轻推了小姑娘一把，小姑娘拔腿就跑。他翻了翻拿砍刀的土匪，没有发现其他武器，却有好些大洋和其他东西，这都是村里老乡的，就让老乡来取吧。他拿起高个土匪的步枪，从这家伙身上搜出五排子弹，其他东西都没动。

把两具尸体扔到不远处的小坑里，张世振提着步枪跑进刚才藏身的土围墙里。周围也就这地方能做掩体，虽然是土墙，对付没有机枪的土匪倒没啥问题。他看了看这杆破旧的汉阳造，拉开枪栓，枪膛倒是满的，加上搜剿来的五排子弹，十五六个土匪休想冲过来。之所以让村里人避难是怕土匪分成几股，他没有分身之术。

太阳落山没多久，张世振就听见一阵吵吵声。悄悄伸出半个脑袋，却见两个家伙背着步枪快步走了过来，边走边吵吵，好像在咒骂着什么。肯定是回来找那两个土匪的，老子让狗日的有来无回。他一拉枪栓，猛地直起身子，对着百米之外的土匪开了一枪。

一名土匪倒地，杀猪般的嚎叫着。另一名土匪愣了一下，突然狂叫一声，掉头就跑，简直跟兔子一样。张世振连开两枪都没有打中，就没有再开枪。这杆破抢，简直是指东打西，不知土匪都是咋用的。他见小路上的土匪还在翻滚着，便跳出土围墙，端枪逼了过去。

“爷爷饶命，饶命……”那土匪喊着饶命，右手偷偷从后腰摸出**枪，抬起胳膊就要扣动扳机。

“叭！”一声枪响，土匪脑门多了个窟窿眼，脑浆迸裂。

“跟老子比快，下辈子吧！”张世振捡起土匪的手枪，一看居然也是马牌撸子，而且成色很新，咧嘴笑了。

从土匪身上搜到两个手枪弹夹，加上枪膛里的和枪套上面的，两把撸子差不多有三十粒子弹了。张世振又翻了翻，找到三排步枪子弹，拾起土匪的步枪，快步进了土围墙。

一阵凌乱的枪声，十几个土匪嚎叫着冲了过来。张世振见土匪没有队形，没有梯次，可以说毫无章法，心想真是高估了这帮杂碎，老子今天要大开杀戒了。

最前面两个家伙不到百米了，估计其中一个就是刚才跑回去的那个家伙，两人畏畏缩缩不敢向前。后面一个手持双枪的大块头家伙大声叫嚣着，命令所有人快跑，大有吃人之势。

打了几枪，大致掌握了性能，所以张世振还用先前那杆步枪。擒贼先擒王！手持双枪的大块头距离差不多百米了，他直起身子，对准大块头胸膛扣动了扳机。这枪不太靠谱，不能瞄准脑袋。

大块头中枪，倒在地上嚎叫着。其他土匪把大块头围在中间，手枪步枪朝四周胡乱开火。张世振一口气打光枪膛里的子弹，放倒了两个土匪，随即又拿起另外一杆步枪。

几个土匪放胆冲了过来，步枪“呯呯……”乱响。只是子弹不知飞哪去了，极少有打到围墙上面的。

“呯呯呯……”张世振对冲过来的几个土匪猛烈开火。一个土匪倒下了，又一个土匪倒下了，另外几个土匪立即收住脚步，转身就逃。可是再快也快不过子弹，几枪打过去，又有两个土匪倒在雪地里。其他土匪见占不到便宜，还死了人，赶紧抬着大块头撤退。这回倒是有了点队形，土匪很快消失在夜幕中。

把土匪尸体搬进士围墙里，张世振靠墙稍稍歇缓了一阵。步枪只能留下，其他东西也不能动，就由村民们处置吧。不过，缴获土匪的撸子得带走，这玩意金贵，自己也非常喜欢。那个土匪想必也是有点门路的，居然能弄到撸子，不过，狗日的不做好人，死了活该。

胸部有点痛。可是不能待了，村里也不能进了。土匪不会再回来，短时间恐怕都不敢来，以后来不来就管不了那么多了。但是，村民很快就会回来，不能让村民拖住自己，更不能太张扬。张世振喝了几口水，吃了几口黑面干粮，背起背包就走。走了几步又返回来，扒下两双鞋子塞进背包，这才走进了黑暗中。

一直走到半夜，张世振才钻进一座废墟，凑合着蜷缩到天亮。不远处有个村子，他决定进村，讨点热水，找个地方好好歇缓一阵。

依旧是白眼、冷漠、呵斥……但还是能讨到几碗热水，还在一户人家讨了碗热饭，张世振蹲在大门外面一通狼吞虎咽。这户人家叹了口气，让他进了屋子，又给他盛了一碗饭。

遇到热心肠了，张世振就有点得寸进尺。他把这些天讨来的半袋米倒出来，恳求换点干粮。这户主人望着这点杂七杂八的粮食，苦笑着说背在身上死沉，留下就留下吧，做些干粮带上方便；不过，得等一阵。他赶紧说不碍事，别说等一阵，就是等一天也行。主人就让他到旁边的小屋里先待着，困了就在炕上睡会。他二话没说就上了热乎乎的土炕，无比舒坦的沉沉睡去。

眼睛睁开已是太阳落山，张世振急忙爬起来，不住地向国家致谢道歉。主家索性好事做到底，让张世振今晚继续住在家里，并且做了热乎乎的面条，激动的他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。

太阳出来不久，灌了一壶开水，背上半袋子粗面干粮，向国家深深作揖，并记住了主家的姓名和村子，张世振继续西行。浑身都感到清爽，胸肋几乎不疼了，他在小道上轻快地走着。